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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文化的先声,商代崇阳铜鼓
鼓,以皮作面,其声咚咚,谁不曾见过?可是,鼓身与鼓面,全以青铜浇铸而成的商周铜鼓,就比较少见了。铜鼓,是一种古代乐器,可概分为两类。

一类是单面铜鼓,平放时,鼓面朝天。这类铜鼓源出中国西南部的云南,以及与云南接壤的四川、贵州和广西三省的部分地带,是那一带聚居的少数民族的传统重器,作为权势的象征。此类铜鼓,缅甸、泰国、越南等地都有,仅中国境内发现的已有一千多面。

一类是双面铜鼓,可置可悬,从侧面敲击。这是华夏文化的传统乐器,比较罕见。这里要介绍的商代兽面纹铜鼓就是这类侧击双面铜鼓。

这面铜鼓,现藏湖北省博物馆。高75.5厘米,重45.5公斤。鼓面素地,仿兽皮木鼓式样。鼓身边缘各环饰三圈乳钉纹,恰似木鼓上的鼓钉。鼓的其他部位均饰稀疏而匀称的云雷纹。对称的一组组饰纹中,点缀着一双双硕大的乳钉,雷纹与乳钉相织,构成一个个兽面图案,对对乳钉俨然炯炯有神的怪兽眼睛。鼓身上部附有饰以兽纹的悬钮,钮有透穿圆孔,鼓身下部有倒置的凹字形矩足。故而,可称此鼓为云雷兽面纹矩足双面铜鼓。

这类双面铜鼓存世的,已知只有两面,堪称稀世之珍。除这面铜鼓外,再一面是早年已为日本住友氏收藏的人面饰饕餮纹鸟钮四足双面铜鼓。日本学者滨田耕作的《泉屋清赏》与中国容庚的《商周彝器通考》中均有著录。这两面铜鼓都是商代古物。曰本住友氏所藏铜鼓,与安阳殷墟早年出土的商代晚期的鳄鱼皮或蟒皮木鼓痕迹的形制、风格相近。亦当是晚商器物。本文所谈的这面铜鼓形制与风格较住友氏所藏铜鼓为早,当厲晚商较早的时期,甚或更早些也有可能。

这件铜鼓是1977年6月14曰发现的,地址是湖北省崇阳县白霓公社新堰大队汪家嘴北的大市河岸边。发现时,鼓面上距地表1.5米,下距河水水面30到40厘米,埋在有小河卵石的灰褐色冲积沙土中,可能是早年被洪水从他处冲来沉积于此的。因其出土于崇阳,故被称为"崇阳铜鼓"。

偶翻古籍,得知早在约二千年前南郡曾发现铜鼓,鼓上有铭。此事发生在公元48年,曾记在虞喜《志林》书中。可惜铜鼓不存,铭文也未见著录。铜鼓带铭,极大可能是商周器物。铜鼓所出地址"南郡",也在今湖北省境,大体在长江南北汉水以西地带。南郡东南边界离今崇阳县境,大约只有四十公里左右。两千年间,铜鼓两次出土,何以都在湖北长江两岸呢?这样,就不能不让人联想到这一地带在古时为一文化渊薮了。

近年来,在崇阳以北大约只有一百公里的长江岸边,和东南大约二百公里的赣水河旁,先后发现了盘龙城和吴城两处商代城址,使人们开阔了眼界,纠正了过去认为商文化的范围不出黄河下游的陈旧看法。崇阳铜鼓的发现又进一步证明,认为中原地区的华夏文化是春秋后才渐渐流布于荆楚(湖北、湖南地区的传统观点也是不确切的)。实际上,早在春秋初周桓王八年〖公元前712年〗楚在南方称王以前八九百年,雄踞中原的鼓声已震醒了沉睡的江南地带,古云梦泽,今洞庭湖和洪湖一带畔已矗立起高大的城堡和雄伟壮丽的宫殿群。这面崇阳铜鼓,就是这一历史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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