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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饼妇"与"挑花夫人"
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这首五言绝句,乃诗人王维的一篇名作。题曰息夫人》。诗人作此诗何意?原来它是有背景的,是一首劝谏诗。据唐代孟桀《本事诗》记载:

宁王宪(玄宗兄)贵盛,宠妓数十人,皆绝艺上色。宅左有卖饼者,妻纤白明晰,王一见瞩目,厚遗其夫取之,宠惜逾等。环岁,因问之:'汝复忆饼师否?'默然不对。王召饼师使见之,其妻注视,双泪垂颊,若不胜情。时王座客十余人,皆当时文士,无不凄异。王命賦诗,王右丞维诗先成,云云(按即《息夫人》)……王乃归饼师,使终其志。

宁王强占饼师妻,而饼师妻环岁不忘旧情,终归其夫,重得团聚。

诗人为何将此事以息夫人喻之呢?

息夫人,是春秋息国君主息侯的夫人,姓妫〖gui音归〗,故史称息妫。息妫是位弱女子,又是位著名历史人物,其事关及息亡、蔡衰和楚兴。

据《左传》记载:陈君有二女,长女嫁给了蔡侯献舞,小女即息妫,许给息侯。息妫出嫁时,从陈至息,路经蔡国。蔡侯早知息妫生得天姿国色,见面时,举动轻薄,很不礼貌,息侯得知后很恼火,就设下圈套,请楚击蔡,蔡军大败,蔡侯也被俘虏。蔡侯心怀怨恨,就故意在楚王面前夸赞息妫的美丽。楚王动了心,假巡狩之名,到了息国,在宴席间突然发动袭击,灭了息国。约在公元前684年。

楚王夺得息妫,并与之生了两个儿子。可是,息妫却总脉脉无言;见花落泪,抑郁不欢。楚王问其为何不语。她回答说:"我一个女人伺候了两个丈夫,即使未死,还能说什么呢!是献舞害我!"楚王因蔡灭息,为讨息妫欢心,又兴师伐蔡,蔡因此兵连祸结,衰败下去。

楚原被视为蛮夷,从息妫事件开始,灭息败蔡,跃跃北上,方为中原大国所重视。孔子在《春秋中就是从息妫之事开端,始载楚国历史大事的。

息妫不忘故情,入楚三年不语,终于自尽而去,颇为后人所推重,曾为之在今湖北省黄陂县东三十里桃花涧山上建造"息夫人庙",因地名之故,又称"桃花夫人庙"。唐代其庙犹存。杜牧有《题桃花夫人庙》诗,也是一首千古名篇: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
至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

息夫人虽名流千古,息之故地即今河南省息县,息姓子孙也自古绵延。可是,文献所记息国古史,除上述的亡国故事外,其余就寥寥无几了。

谁能想到,1979年在息县西南约三十几公里的罗山县天湖村东,竟然发现了息族墓地,从发掘的排列有序的二十二座墓葬中,出土息人文物三百十八件,其中铜器有二百一十九件,带铭文和族徽的有四十件,有二十六件铭文中有"息" 字。这批文物对研究息国史,堪称是一部内涵丰富、历史确凿的《息世家》了。

天湖息族墓,不是春秋的,也不是西周的,而是相当商代殷墟二百多年间的, 上限已知为距今三千二百六十五年左右。这一墓地所出商代晚期文物之多及其重要意义,考古学家认为除殷墟以外,无与伦比,故被称为"小殷墟"。息,往昔依据文献,只知是西周的诸侯国,至春秋初灭亡。新的发现确证,息早在商代是个重要的方国,它与商王室通婚,武丁时,还参与殷王南征荆楚,并为之镇守南疆门户。先后至少有六百年历史。

息族墓出土遗存中,有一青铜鸱鸮提梁卣,高18.3厘米,口径12厘米。卣体雕饰的主题是背靠背的两只鸱鸮,鸮首雕于卣盖,鸮翅饰于卣腹,下为四条兽足。其设计之巧思,工艺之精湛,都属商代青铜器的上乘之作。

鸮卣的贵重,不仅其在于工艺价值,而更令人重视的是其腹底所饰的伸头甩尾的龟形族徽。据考证,此龟当名天鼋,天即大,鼋即龟,天鼋即大龟。天鼋亦轩辕, 乃黄帝族的标志或族徽。息族以天鼋为族徽,又为姬姓相传黄帝二十五子,得姓者十四人,其中有三人姓姬,足见为黄帝之子,其历史可谓漫漫兮而修远。

更为有趣的是,与这鸮卣同出的有一件青铜提梁卣,卣中竟有一卣鬯酒,鬯酒是用黑黍和郁金香草酿成的香酒,主要用于祭祀与占卜,也用以洗沐尸体,是一种驱恶防腐药酒。这卣香酒已历时三千二百多年,堪称世界之最,已被列入吉尼斯世界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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