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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的血统与谱系
"戒指"早已是世界性的一种文化现象,若追问它的老祖宗是什么,真是诸说纷纭,扑朔迷离!其实,我也说不大清它的直系血亲,可我的确见过它的"老外婆",也窥见到那个老外婆的一线宗脉。不过,说来话长,得从相当遥远的时代说起!

弓箭,相传都是黄帝时代发明的。因之,人们通常认为中国弓箭的发明和使用有史5000多年。可是,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初,在山西省朔州黑驼山下的峙峪旧石器遗址发现有先民打制的石镞,从而证明神州的弓箭史至少已有28000多年。

每当提及射箭,人们就会想到古代神话中以善射而闻名的大神羿。相传唐尧之时,天上十日并出,禾木尽焦,百姓十死八九。神箭手羿看到这惨景,不怕触犯天怒,竟以他的神箭连射下九个太阳,从此,民安年丰,天下太平。

羿的神功,感动了天地。有一天,羿从一座叫奚禄山的山下经过,忽然山石崩摧,露出一块晶莹可鉴的宝玉来。他拾起一看,原来是枚不假雕琢、天工做成的玉扳指,古代称之为"鵜",即拉弓时套在大拇手指上钩住弓弦、防护手指用的。羿得到天赐玉鲽,箭法更加神奇。从此玉鞾就成了善射者的标志。

羿的玉韓最后哪里去了,神话中未作交代。令人欣喜的是,1976年,在殷墟商王武丁的王妃妇好墓中出土一枚完好的玉鹩。玉是深绿色的,略带褐斑,饰以浮雕饕餮纹,也称兽面纹。与玉鎳同时出土的还有多件青铜弓形器,是一种平时附于弓上用以保护弓不变形的器具,还有一批青铜箭镞。这一发现,令人想见其主人妇好不仅是位尊贵的王妃、是位持钺统兵征伐四方的女将军,还是中华女子体育史上最早的一位有名的女射手呢!

妇好玉鞾,形若圆柱而中空,下端齐平,而上端前高后低,呈一斜面,其高度, 正面为3.8厘米,背面为2.7厘米,厚为0.4厘米。正面雕饕餮纹,也称兽面纹,其兽一面双身,兽目下有两个可穿皮带或细绳的透孔。背面下部有一可置弓弦的凹槽。这玉錁,像是久经主人佩用,諜面上的兽形刻纹局部被磨损,但仍能辨识本来面目,而那背面四槽,也留有弦索磨痕,十分清晰。这大概是其女主人一生戎马生活的印记吧!

有趣的是,墓主人妇好早已尸骨无存,可考古学家却可根据扳指的内径推测出其右手大拇指的关节处的直径约为2.4厘米。笔者在北京采访殷墟考古学家陈志达先生时,他曾出示那玉輮以作具体介绍,承蒙美意让我戴在大拇指上试了试, 戴上后,动作自如,十分合适!

更有趣的是,妇好玉鞾的出土,证明了殷代人射箭钩弦时的握指法与今日相去不远,这是中国考古史上所发现的最早的一枚玉諜,堪称神州弓箭史上的神品!

当专家见到这好玉錁时,不禁想起深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里的另一枚玉鲽, 高3.2厘米,直径2.8厘米。也是筒形,上口斜,下口平。也是正面浮雕饕餮纹,鼻的两侧各有一系孔,背面近下口处有一凹槽。两者大小相若,纹饰雷同,何其相似乃尔,这不就是一对姐妹作吗!可是,妇好玉餺,家世清楚,始终与主人相从相伴,是那王妃的心爱之物。可是这枚宫藏玉錁,却不知何时流浪于世间,也不知几经颠沛游离方入得紫禁城内,成了皇家案头的赏玩。这个谜长期以来令人猜测不透。妇好玉鞾的重见天日,宫藏玉錁方知自己原也出身于贵胄世家,自己的年纪已有三千几百岁!从那时起,它从一枚普通玉輮一跃而成为国之瑰宝,备受青睐。君不见,不久前,北京故宫博物院举办玉器文物精华展,它也受到邀请,与一批国宝级文物聚会一堂吗!

妇好玉錁与宫藏玉韓,这一对老姐妹的盛世重逢,同住京城,可说是中国文物史上一段佳话!

《诗经》有句曰:"芄兰之叶,童子佩鹩。"《卫风,芄兰》中国古代,贵族子弟年少时要学习"六艺",即礼仪(礼)、音乐(乐)、射箭(射)、驾车(御)、写字、算术(数)。当他可以佩"錁",标示他已掌握射箭的技艺,有了充当武士的资格。商周时,錁虽是佩戴之物,可那是实用的射具。后来,战国时,錁的实用功能曰衰,装饰性强化,汉代时,錁已流落为纯粹的佩饰。輮的形制大变,只有佩的中心仍有"錁"的那个圆形孔,才称之为"錁形佩"。

弓箭文化,在中华民族中影响深远,兵器史,早在上千年就进入热兵器时代,冷兵器日渐式微。可是,在黄河中游地域,至今谁家生了个小男孩,门上还要挂上弓和箭,以示家中又增添了一个小射手。这是从伏羲氏时代流传下来的古老的风俗,相沿成习不只上万年了。

板指文化,也与弓箭文化类似,相沿或许不止几千年。上古称之为"鶉",后世习称之为"扳指",也没有了钩弦射箭的实用功能,只为了好看。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不知^扳指"为何称"扳",要"扳"的是什么?干脆就叫它"指环"。这一来,它就从功能到名称都与弓箭文化脱节,只被当成一种装饰品。

再后来,"指环"又受到宫廷文化和域外文化的影响,用途大变,形状大变,意义也大变。当在婚礼上从男性手上转移到女性手上时,又被习称为"戒指",其文化内涵彻底变味。难怪今天网上讨论戒指的起源,已说不清它的来龙去脉,更不知其老祖宗是何许人也了!

"戒指",如今已是个"混血儿",当然,谁也说不清它的直系血亲关系。但是,笔者要说:三千多年前的"妇好玉鹩"就是"戒指"的老外婆!

或会问:那么,这老外婆的祖先又是何许人呢?目前,考古学还没有发现。虽说,"錁"有玉的,就有可能有骨雕的、牙雕的、石雕的。这些目前尚未见有发现的报导。就是发现了,即使发现了,也是玉錁的旁系或近支,也都不是"諜"的老祖宗。因为"錁"的直系祖宗是皮革制的一种"指套"。这么说有何根据呢?

请看这些汉字:喋、蝶、揲、牒、谍、堞、碟、蹀、蝶、鲽……这些都是形声字,即左旁表义,右旁示声,古今声符的读音或有变异,而义符的含义是不变的。"喋喋不休",当然从"口";"蝶恋花",当然从"虫";土城堞墙,当然从"土";折叠之揲, 当然从"手";从言、石、足、舟、鱼者,也莫不如是。那么再看"鲽"字,就是"皮革"。成语有"韦编三绝",就是编联竹简的皮条断了三次。从而不难知道,古人造这个"錁"字之时,他们还清楚地知道,这种射箭用的护指猎具是用皮革制成的。之后,以角雕的方称"角鞾'',以玉琢成的方称"玉錁"。这就是中国文字给我们保留下来的人们早已忘却了的上古文化信息!

所以说,戒指外家的老祖是猎人戴的皮革指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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