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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隐铸币问题探讨
在南汉国奠基人刘隐(874〜911年)雄据岭南之前,这一地区的货币经济已很发达。秦汉之际,今广东省区属南海郡。根据近四十年间考古发现,粤中很多地方出土过秦汉以来的历代钱币。就大宗出土汉代钱币而言,从1973年至1985年的12年中,先后共有四次。最多的一次是1984年清远县江口区出土汉半两、五铢和王莽货泉共50多公斤(1510枚),少者是1973年在封开县一次出土汉五殊5.9公斤。大量铜铸币的出土,说明其时货币经济已相当发达,钱币流通量大。三国时岭南置交、广二州,为孙吴领地,例行吴大泉制度。及至南朝萧梁时期,岭南是以金银为货币。《隋书,食货志》称:"梁初,唯京师及三吴、荆、郢、江、湘、梁、益用钱。其余州郡,则杂以谷帛交易。交、广之域,全以金银为货。"至南朝后期陈代,岭南地区使用货币情况发生变化, 此时"岭南诸州,多以盐、米、布交易,俱不用钱。"以史文有间,无法确知导致回复到使用实物货币的原因,就推测而言,可能与战乱不无关系。后来经过初唐的"贞观之治",社会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岭南又开始行使金银货币。唐代元穰在《钱货议状》一文中说:"自岭以南,以金银为货币。"清初学者黄宗羲在其《明夷待访录,财计》一书中指出:"唐时民间用布帛处多,用钱处少。大历以前,岭南用钱之外,杂以金、银、丹砂、象齿。"可知这一时期岭南以金银为主要货币,小额支付当是用铜钱。因为出土的唐钱和唐以前的历代钱币颇多,而且武宗会昌年间,岭南地区祷行过背广字的会昌开元钱,足以说明自秦汉以来岭南地区有使用铜钱的习惯,而会昌开元通宝钱也是粤祷最早的纪地钱。

综上所述,可知岭南地区使用包括金银币在内的金属货币由来已久。刘隐自唐末天祐二年(905年)为静海军节度使,为五代割据南方之强者。后二年,后梁太祖朱温称帝,改元开平,以刘隐有劝进功,加检校太尉兼侍中,封大彭王。开平二年(908年), 诏隐"兼静海军节度、安南都护。"迨至梁乾化元年(911年)春,刘隐病革,表其弟清海、静海军节度副使刘岩权知留后。同年五月病殁,终年38岁。刘隐自唐末拜节度使,雄据岭南六载,初行中朝年号,继奉梁正朔。史称其数有功于岭南,礼贤下士,招揽四方人才,足以致治云。在五代十国期间,与岭南地区关系密切的楚马殷、闽王审知,都曾经祷行过铜、铁、铅三种币材的钱币。按理推断,刘隐割据岭南时亦应铸过钱币,惜于文献无征。最初提出刘隐祷币问题,是巳故钱币学家罗伯昭。他在20世纪40 年代初,先后得到广州出土的铅铸开元、开平小钱。经其考订前者为刘隐仕唐时所铸,后者乃奉梁正朔时之遗制,并著为《南汉钱史》一文以申其说。罗氏论据精审,足补五代十国史文阙略。兹摘录其说于下:

余两次游岭南,每于冷市,访求古泉,所得铅乾亨最多,间有小铅开元背平夷者,视闽钱尤劣,余疑为唐末时物耳。今余友陈仲璧君函称,广州出土小"开平元宝"左旋读。余初不以为信。今泉寄来,果然真确。又详考南汉史,可定此小开元及开平为刘隐铸,确切不移。……仕唐时铸小铅开元,奉梁正朔时铸小铅开平也。此品传形(按:指传形铅开平元宝小钱),"乾亨"亦有传形,余意当有不传形者,然尚未见耳。

20世纪60年代中,新会县博物馆举办卢翰屏捐献历代钱币展览会。承卢氏出示铅开平元宝小钱一枚,俦作形制与罗氏发表的铅开平元宝小钱相近。往蒙香港学者汪宗衍〈孝博)先生来信见示说,他在五十多年前于广州得到过一枚开元通宝小铅钱。1964年冬,广东省清远县兴修笔架河水利工程,出土一晚唐时期陶魂坛,内中存放铅钱36枚, 形状仿唐开元钱,但缩小形制,制作均薄小,最大者也比常见的铅乾亨钱小一轮。其中铸"开元通宝"钱文34枚,形制大小不等,文字形体变化较大;铸"五铢"钱文者二枚,此种钱制作轻小薄夷,与所见古代陪葬铅五殊钱迥异,为史文所失收,谱录所未载。总观36枚铅钱形制的特点,与罗氏揭示的开元、开平小铅钱相类似,又出自晚唐封存陶坛中,印证罗氏之说,理证兼备,信为刘隐为唐节度使时所铸。再者是20世纪80年代初,在广州梅花村修建工程时,出土一罐铅乾亨钱,重约15公斤,其中杂有一些形质薄小的铅钱,惜发现时没有注意到小钱上的铸文,便将此批大小相杂的铅钱处理掉了。此外,此间致力于南汉铸币研究的李文约先生所购得的刘隐和南汉铸造的小铅钱甚多。就中如左右五五、上仰月,下俯月,又有五五五五四个字、左右二五字者,别有开元通宝,背金二、金二、金三、金四诸文;更有开元重宝小铅钱,系出谱之仅见品;再者是乾元通宝,而乾元重宝小铅钱更是不多见;小铅开元钱版式多,形制亦复杂,传世数量较多;致被钱币学界所艳称之开平元宝小铅钱,李君也有一品,由以见刘氏一家所铸小铅钱,可谓无奇不有,与闽王氏、湘马氏所铸大铅、铁钱品种之多,适为相映成趣,成为十国时期鼓铸之轶闻。综上所述,可知小铅钱在粤中出土并不是孤例,罗氏之说益见可信。昔时论者将我国铸行五铢钱的下限断为隋开皇年间,今铅祷小五珠出,则将下限期延伸三百二十余年,为治中国古代铸币史者所应记取的。

此外,近年在湖南省境内,先后出土几批铅开元通宝小钱。其中大样者,与闽王审知铅开元通宝小钱的形制相类似。所见桂林等地出土的铅铸小开元通宝形状益趋薄小,以有背文为异,有的与广东省清远县近出铅开元小钱绝类似。是则其时湖南、福建和岭南地区均铸行过小铅钱,只是形制大小、铸文略有不同,又皆推行铜、铅钱兼行之币制,湖南马氏和福建王氏更铸行大铁钱,可谓五代十国间币制之奇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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